第四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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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杯
窗外陽光已經散射進來，照得辦公室裏亮堂堂的，也似乎溫暖的許多。
不知道是陽光勁頭很足，還是別的什麽緣故，林妤覺得臉頰微微發熱，耳尖幾乎已經開始不可名狀的泛紅。
她擡手捂住，又想起手裏的那封信，於是把它丟給沈曜，快速離開了辦公室。
沈曜望著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，有些懊惱的按了按眉心。
“那個樣子……真是太想讓人欺負了呢。”
想到一半忽地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麽，沈曜轉身猛灌了一口涼水，清冽的白開水順著嗓子滑到胃裏，也讓他整個人清醒了許多。
“沈曜啊沈曜，你這是在想什麽畜生事呢。”
耳邊仿佛傳來某妹妹的警告：
“三年起步！”
猶如四顆雷劈劈啪啪的炸響。
……
璃沄一中周五下午沒課，恰巧又遇上盛南溪生日，於是沈諭提議全班女生一起去她家的大海景房裏開派對慶祝。
盛南溪當場就臉紅了，翹著蘭花指作天作地，把自己打扮成個公主一般。
“小諭，”
看沈諭終於有機會從男生們的包圍圈裏脫身出來，林妤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角，小聲道：“我上次去，你們家也沒有海景啊。”
沈諭彎了彎唇：“我們家妤妤還是太天真啦，那是我外公送我媽媽的房子哦~我外公一家搬到宜荷去啦！”
“你們家……在宜荷還有房子……？”
“對呀，妤妤，有空你一定要來。”
“好。”
對於‘宜荷’這個城市，林妤只在電視一臺的宣傳片上看見過幾次，只知道那是個很美的江南城市，風景宜人，尤其是夏天的荷花，紅的純粹，白的純凈。
家裏的相框裏有幾張照片，背景是一大片繽紛的荷花，映襯著密密麻麻的綠色荷葉，旁邊的小橋上站著一個年輕男子，他旁邊是一個清艷的女人，女人懷裏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嬰兒。
那張照片擺在母親的床頭，沒拿下來過。
林妤問過母親幾次那個男人的來歷，每次都被一一回絕。
後來，她也就不問了。
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摸著那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男人的臉。
-
盛南溪生日當天。
女孩子們早就嘰嘰喳喳的圍在沈家門口，但是，在一簇紅花中，似乎有個不一樣的東西。
沈諭早就跑過去揪住那人的衣領，覺得又好氣又好笑：
“許安笙！！你他嗎別以為有個像女生的名字就他嗎過來湊熱鬧！！這裏沒有男生！！！”
許安笙一點也不惱，反而輕笑著反手去捏她的唇瓣：
“嘴唇上粘上東西了，小諭。”
“不許叫我小諭！！！”
沈諭進去拿了幾塊紙杯蛋糕，拿出來一一分給大家，等輪到許安笙時，剛好發完，沈諭忍著笑：“都說了讓你別過來了，沒有多餘的。”
“沒事。”
許安笙輕描淡寫的說了這麽一句，眼神裏的笑意意味不明。
“……”
雖是平日裏和許安笙不對付，但少訂了他的蛋糕確實有點讓人感到難過內疚，沈諭低著頭，只看腳尖。
許安笙見狀剛想安慰兩句，但沈諭立馬擡起了頭：
“許安笙，過來打下手，姐姐我親自給你做！”
“還會做蛋糕？”
“那當然，我哥哥不在家的時候，我就自己做著當飯吃。”
沈諭的語氣格外驕傲，唇邊的小虎牙若隱若現。
許安笙輕笑，揉了一把她的頭發，順勢弄得很亂，整理頭發這種麻煩事兒可讓這小姑娘的熱情徹徹底底的澆滅。
“不用了。”
待沈諭整理好頭發準備擡起身子去廚房時，卻被許安笙一把按在椅子上，她整個人都是懵的，然後就聽見他低聲說了句什麽，再然後，有什麽柔軟的東西輕輕地覆上她的唇，蜻蜓點水似的，又馬上離開。
沈諭腦子還處在一團亂麻的狀態：“？”
許安笙輕笑：“是挺甜的。”
“……”
沈諭崩潰了。
這個人，
是怎麽做到，
這麽厚顏無恥的啊！！！
周圍的同學一陣起哄聲，沈諭臉紅紅的，去看向許安笙的臉。
他此時點了一根煙放在嘴邊，腥紅的火光照亮了男生俊朗的臉龐，他的臉棱角分明，五官端正，嘴角總是若有若無的掛著一絲笑意。
看起來又痞又壞，但卻能吸引一大堆女生的目光。
察覺到女生一直盯著自己看，許安笙略略擡了擡眼皮，語調裏是熟悉的玩世不恭：
“看夠了麽？”
沈諭：“……夠了，我去拿飲料。”
……
剛才還在說說笑笑的往同學臉上抹奶油的盛南溪猛地一頓，然後小心翼翼的轉身問沈諭：
“沈諭，你哥哥會來麽？”
“我好想沒叫他……”
意識到在生日主角的生日當天居然沒叫主角喜歡的人，沈諭有點愧疚：
“我現在打電話？”
盛南溪臉一下子紅了，手指不安的絞著剛燙的羊毛卷：“不，不用，我看你哥哥很忙。”
“忙什麽？”沈諭聽到這話直接笑了出來，空氣隨著她的笑聲一顫一顫的：“忙著打游戲，忙著撩小妹妹？還是忙著惹我媽媽生氣？”
“……”
半天沒說話只埋頭做題的林妤聽到這兒忽地擡頭，看了一眼旁邊藤椅上笑得正開心的沈諭，然後又若無其事的低下，繼續算題。
眼神裏卻，怎麽也對焦不上題目。
腦海裏剩下幾個大大的字：
“私、生、活、混、亂。”
……
“小諭啊，怎麽不見阿曜？沒和你們一起？”
當沈諭第三次端著水果盤進屋的時候，一直在花園裏修剪花草的外婆忽地問道。
“那家夥，我才懶得叫他。”沈諭吐了吐舌頭：“還有，我怎麽知道大少爺喜歡什麽啊？”
“叫上阿曜一起吃晚飯唄，”老人過來，手裏提著一把茶壺，“我也好久沒見阿曜了。”
老人把茶壺放在沈諭手裏提著的果盤上，繼而拿了一把花生慢慢吃著。
“行，一會兒我去打電話行了吧？滿足您老人家的願望！！”
沈諭一邊笑，一邊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。
沈外婆又氣又好笑的拿著芭蕉扇佯裝要打她，沈諭一跳躲開了扇子，只給自己扇了扇風。
扇子扇出的風刮到林妤的作業本，她小心翼翼的嗅了嗅，是帶著，濃濃的愛意。
一陣苦澀湧上心頭。
她多少年沒回去看過外婆了？
不知道。
聽說當年她的外婆對父母親的婚姻並不同意的，為此母親還差點和外婆斷絕關系。現在想想，不回去，也許是母親不想面對吧。
林妤搖了搖頭。
“大人的事，小孩子少管！”
“學好了習，就是對媽媽最好的報酬了！！”
對。
她只需要學習。
別的一概不管就可以了。
林妤想著，鼻子一陣發酸。
她很用力的吸了吸鼻子，然後擡頭，她記得，不知道哪個電視劇說過，仰起頭來的話，眼淚就不會掉下來了。
她很少哭。
從小到大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個人扛過來的，開心的不開心的，都習慣了。
可是。
她真的好想回去看看她的外婆啊。
-
“喎？哥哥，你有空沒？外婆讓你回來一起吃頓飯，就這樣，掛了啊。”
沈諭打電話的聲音把林妤從回憶拉回現實，林妤擡頭望向沈諭的方向，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慵懶的男聲：
“行，我不吃蔥啊，記得告訴她別放蔥。”
“你來了自己說！我不當傳話筒！！”
‘傳話筒’三個字順著風飄到林妤的耳朵裏，林妤嘴唇動了動，想說什麽，最後又什麽也說不出來。
那天的情境還歷歷在目。
林妤擡手去捂耳朵，耳朵沒有發燙，只是眼裏蒙上了一層水霧。
沈家一家人那麽幸福，何必來溫暖她呢。
-
“小孩兒，又哭鼻子了？”
在聽到這聲‘小孩兒’之後，林妤飛快的抹了一把臉，再擡眼，正對上男人帶著淡淡的倦意的笑眼。
“我沒哭！！”
“噢，那怎麽辦？我看見了哎？”
“隨你便。”
以前巴不得沈曜能多跟她說上幾句話，但現在，林妤心底只有一個念頭，那就是，
——再不要和這家人扯上半分關系了。
她不想讓他們，
看見她隱藏在心底的懦弱與自卑。
“你別跟我說話了，沈老師。”
這聲‘沈老師’已經把二人的距離拉開，拉的很遠很遠，沈曜輕微皺了下眉頭，他擡手幫小姑娘把散掉的頭發梳好：
“不開心？”
“挺高興的，小諭願意和我做朋友我就很滿足啦。”
雖然是帶著笑，可沈曜隱隱覺得，這丫頭似乎不太願意讓他幹涉她的生活。
是在嫌棄他麽？
覺得他年紀太大了？
沈曜自嘲的笑道：“開心就去和小朋友們玩，別老是一個人做題，再這樣哥哥就不理你啦。”
“……”
林妤現在覺得，
像他這樣不理會她，
才不會摻和進她的懦弱裏。
就這樣最好了。
一群人瘋玩了一個下午，轉眼就日暮西斜，天邊的那輪紅日帶著淺淺的粉紅，一點一點的往下褪去，周邊的雲霓更像是太陽的純白色嫁衣般，那麽澄澈而美麗。
像夢一樣。
隨時都會消逝。
並不真切。
就如同這場荒唐的，兵荒馬亂的，
藏不住的，
暗戀。
林妤一向不喜歡留在別人家裏吃飯，她總覺得這樣很欠人情，每次從親戚家吃完飯回來心裏總有種惴惴不安感，下次一定要請回的。
看每個女孩子都以‘家人（我爸爸/我媽媽）在等我回家吃飯’的理由去和沈諭拒絕，林妤也動了動心思，擡腳邁出沒幾步就被沈諭的外婆叫住。
“小姑娘，從剛才我就看著你，覺得還挺眼熟的，留下來吃個飯不？”
林妤剛想拒絕，又立刻對上了老人那不容拒絕的眼神，她咽了口口水，小聲道：
“謝謝阿婆，我還有作業……”
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沈外婆拉著手腕往屋子裏請，林妤只得把最後半句話收回去，老老實實的跟著老人進屋。
-
一餐飯吃完，沈諭強逼著沈曜送她的好姐妹林妤回去，順便幫她提著點沈外婆帶的一大堆東西。
“哥你幹嘛去？先送……”
沈曜沒答話。
盛南溪在外面站著，穿著粉白色羽絨服，腳上套了一雙長靴，帶跟的，顯然不合適，她差點摔了好幾跤。
“有事麽，盛同學？”
沈曜雙手插兜倚在墻邊，和她保持著兩三米的距離，眼神閑散的上上下下打量著盛南溪。
“沈老師，我今天是想說……”
沒等盛南溪臉紅紅的說完，沈曜打斷她，冷冷的眼皮擡都不擡：
“我有喜歡的人了。”
再下一瞬，盛南溪試圖站起身，卻一個趔趄沒站穩，整個人直直的向下傾斜過來。沈曜躲閃不及，直接被她按在墻邊。
沈曜冷冷的擡眼：“盛小姐，請您自重。”
盛南溪眼圈都紅了，委屈巴巴的說道：
“沈老師，我看見了，你和林妤，為什麽可以那麽近？你和她，又是什麽關系？？口口聲聲說著‘不婚主義’，可是私下裏呢？卻去跟別的小姑娘調.情！沈老師，您知道‘三年起步’麽？”
“說完了麽？我得送小朋友回家了。還有，好好學習。”
語氣裏沒什麽溫度，在這個冬天格外寒冷。
盛南溪呆呆地站著，一動也不動。
任憑兩人說說笑笑的走遠。
“林妤是吧，我得不到的，你也別想得到。”
高跟鞋踩在雪地上，留下一串串足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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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是陽光勁頭很足，還是別的什麽緣故，林妤覺得臉頰微微發熱，耳尖幾乎已經開始不可名狀的泛紅。
她擡手捂住，又想起手裏的那封信，於是把它丟給沈曜，快速離開了辦公室。
沈曜望著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，有些懊惱的按了按眉心。
“那個樣子……真是太想讓人欺負了呢。”
想到一半忽地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麽，沈曜轉身猛灌了一口涼水，清冽的白開水順著嗓子滑到胃裏，也讓他整個人清醒了許多。
“沈曜啊沈曜，你這是在想什麽畜生事呢。”
耳邊仿佛傳來某妹妹的警告：
“三年起步！”
猶如四顆雷劈劈啪啪的炸響。
……
璃沄一中周五下午沒課，恰巧又遇上盛南溪生日，於是沈諭提議全班女生一起去她家的大海景房裏開派對慶祝。
盛南溪當場就臉紅了，翹著蘭花指作天作地，把自己打扮成個公主一般。
“小諭，”
看沈諭終於有機會從男生們的包圍圈裏脫身出來，林妤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角，小聲道：“我上次去，你們家也沒有海景啊。”
沈諭彎了彎唇：“我們家妤妤還是太天真啦，那是我外公送我媽媽的房子哦~我外公一家搬到宜荷去啦！”
“你們家……在宜荷還有房子……？”
“對呀，妤妤，有空你一定要來。”
“好。”
對於‘宜荷’這個城市，林妤只在電視一臺的宣傳片上看見過幾次，只知道那是個很美的江南城市，風景宜人，尤其是夏天的荷花，紅的純粹，白的純凈。
家裏的相框裏有幾張照片，背景是一大片繽紛的荷花，映襯著密密麻麻的綠色荷葉，旁邊的小橋上站著一個年輕男子，他旁邊是一個清艷的女人，女人懷裏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嬰兒。
那張照片擺在母親的床頭，沒拿下來過。
林妤問過母親幾次那個男人的來歷，每次都被一一回絕。
後來，她也就不問了。
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摸著那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男人的臉。
-
盛南溪生日當天。
女孩子們早就嘰嘰喳喳的圍在沈家門口，但是，在一簇紅花中，似乎有個不一樣的東西。
沈諭早就跑過去揪住那人的衣領，覺得又好氣又好笑：
“許安笙！！你他嗎別以為有個像女生的名字就他嗎過來湊熱鬧！！這裏沒有男生！！！”
許安笙一點也不惱，反而輕笑著反手去捏她的唇瓣：
“嘴唇上粘上東西了，小諭。”
“不許叫我小諭！！！”
沈諭進去拿了幾塊紙杯蛋糕，拿出來一一分給大家，等輪到許安笙時，剛好發完，沈諭忍著笑：“都說了讓你別過來了，沒有多餘的。”
“沒事。”
許安笙輕描淡寫的說了這麽一句，眼神裏的笑意意味不明。
“……”
雖是平日裏和許安笙不對付，但少訂了他的蛋糕確實有點讓人感到難過內疚，沈諭低著頭，只看腳尖。
許安笙見狀剛想安慰兩句，但沈諭立馬擡起了頭：
“許安笙，過來打下手，姐姐我親自給你做！”
“還會做蛋糕？”
“那當然，我哥哥不在家的時候，我就自己做著當飯吃。”
沈諭的語氣格外驕傲，唇邊的小虎牙若隱若現。
許安笙輕笑，揉了一把她的頭發，順勢弄得很亂，整理頭發這種麻煩事兒可讓這小姑娘的熱情徹徹底底的澆滅。
“不用了。”
待沈諭整理好頭發準備擡起身子去廚房時，卻被許安笙一把按在椅子上，她整個人都是懵的，然後就聽見他低聲說了句什麽，再然後，有什麽柔軟的東西輕輕地覆上她的唇，蜻蜓點水似的，又馬上離開。
沈諭腦子還處在一團亂麻的狀態：“？”
許安笙輕笑：“是挺甜的。”
“……”
沈諭崩潰了。
這個人，
是怎麽做到，
這麽厚顏無恥的啊！！！
周圍的同學一陣起哄聲，沈諭臉紅紅的，去看向許安笙的臉。
他此時點了一根煙放在嘴邊，腥紅的火光照亮了男生俊朗的臉龐，他的臉棱角分明，五官端正，嘴角總是若有若無的掛著一絲笑意。
看起來又痞又壞，但卻能吸引一大堆女生的目光。
察覺到女生一直盯著自己看，許安笙略略擡了擡眼皮，語調裏是熟悉的玩世不恭：
“看夠了麽？”
沈諭：“……夠了，我去拿飲料。”
……
剛才還在說說笑笑的往同學臉上抹奶油的盛南溪猛地一頓，然後小心翼翼的轉身問沈諭：
“沈諭，你哥哥會來麽？”
“我好想沒叫他……”
意識到在生日主角的生日當天居然沒叫主角喜歡的人，沈諭有點愧疚：
“我現在打電話？”
盛南溪臉一下子紅了，手指不安的絞著剛燙的羊毛卷：“不，不用，我看你哥哥很忙。”
“忙什麽？”沈諭聽到這話直接笑了出來，空氣隨著她的笑聲一顫一顫的：“忙著打游戲，忙著撩小妹妹？還是忙著惹我媽媽生氣？”
“……”
半天沒說話只埋頭做題的林妤聽到這兒忽地擡頭，看了一眼旁邊藤椅上笑得正開心的沈諭，然後又若無其事的低下，繼續算題。
眼神裏卻，怎麽也對焦不上題目。
腦海裏剩下幾個大大的字：
“私、生、活、混、亂。”
……
“小諭啊，怎麽不見阿曜？沒和你們一起？”
當沈諭第三次端著水果盤進屋的時候，一直在花園裏修剪花草的外婆忽地問道。
“那家夥，我才懶得叫他。”沈諭吐了吐舌頭：“還有，我怎麽知道大少爺喜歡什麽啊？”
“叫上阿曜一起吃晚飯唄，”老人過來，手裏提著一把茶壺，“我也好久沒見阿曜了。”
老人把茶壺放在沈諭手裏提著的果盤上，繼而拿了一把花生慢慢吃著。
“行，一會兒我去打電話行了吧？滿足您老人家的願望！！”
沈諭一邊笑，一邊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。
沈外婆又氣又好笑的拿著芭蕉扇佯裝要打她，沈諭一跳躲開了扇子，只給自己扇了扇風。
扇子扇出的風刮到林妤的作業本，她小心翼翼的嗅了嗅，是帶著，濃濃的愛意。
一陣苦澀湧上心頭。
她多少年沒回去看過外婆了？
不知道。
聽說當年她的外婆對父母親的婚姻並不同意的，為此母親還差點和外婆斷絕關系。現在想想，不回去，也許是母親不想面對吧。
林妤搖了搖頭。
“大人的事，小孩子少管！”
“學好了習，就是對媽媽最好的報酬了！！”
對。
她只需要學習。
別的一概不管就可以了。
林妤想著，鼻子一陣發酸。
她很用力的吸了吸鼻子，然後擡頭，她記得，不知道哪個電視劇說過，仰起頭來的話，眼淚就不會掉下來了。
她很少哭。
從小到大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個人扛過來的，開心的不開心的，都習慣了。
可是。
她真的好想回去看看她的外婆啊。
-
“喎？哥哥，你有空沒？外婆讓你回來一起吃頓飯，就這樣，掛了啊。”
沈諭打電話的聲音把林妤從回憶拉回現實，林妤擡頭望向沈諭的方向，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慵懶的男聲：
“行，我不吃蔥啊，記得告訴她別放蔥。”
“你來了自己說！我不當傳話筒！！”
‘傳話筒’三個字順著風飄到林妤的耳朵裏，林妤嘴唇動了動，想說什麽，最後又什麽也說不出來。
那天的情境還歷歷在目。
林妤擡手去捂耳朵，耳朵沒有發燙，只是眼裏蒙上了一層水霧。
沈家一家人那麽幸福，何必來溫暖她呢。
-
“小孩兒，又哭鼻子了？”
在聽到這聲‘小孩兒’之後，林妤飛快的抹了一把臉，再擡眼，正對上男人帶著淡淡的倦意的笑眼。
“我沒哭！！”
“噢，那怎麽辦？我看見了哎？”
“隨你便。”
以前巴不得沈曜能多跟她說上幾句話，但現在，林妤心底只有一個念頭，那就是，
——再不要和這家人扯上半分關系了。
她不想讓他們，
看見她隱藏在心底的懦弱與自卑。
“你別跟我說話了，沈老師。”
這聲‘沈老師’已經把二人的距離拉開，拉的很遠很遠，沈曜輕微皺了下眉頭，他擡手幫小姑娘把散掉的頭發梳好：
“不開心？”
“挺高興的，小諭願意和我做朋友我就很滿足啦。”
雖然是帶著笑，可沈曜隱隱覺得，這丫頭似乎不太願意讓他幹涉她的生活。
是在嫌棄他麽？
覺得他年紀太大了？
沈曜自嘲的笑道：“開心就去和小朋友們玩，別老是一個人做題，再這樣哥哥就不理你啦。”
“……”
林妤現在覺得，
像他這樣不理會她，
才不會摻和進她的懦弱裏。
就這樣最好了。
一群人瘋玩了一個下午，轉眼就日暮西斜，天邊的那輪紅日帶著淺淺的粉紅，一點一點的往下褪去，周邊的雲霓更像是太陽的純白色嫁衣般，那麽澄澈而美麗。
像夢一樣。
隨時都會消逝。
並不真切。
就如同這場荒唐的，兵荒馬亂的，
藏不住的，
暗戀。
林妤一向不喜歡留在別人家裏吃飯，她總覺得這樣很欠人情，每次從親戚家吃完飯回來心裏總有種惴惴不安感，下次一定要請回的。
看每個女孩子都以‘家人（我爸爸/我媽媽）在等我回家吃飯’的理由去和沈諭拒絕，林妤也動了動心思，擡腳邁出沒幾步就被沈諭的外婆叫住。
“小姑娘，從剛才我就看著你，覺得還挺眼熟的，留下來吃個飯不？”
林妤剛想拒絕，又立刻對上了老人那不容拒絕的眼神，她咽了口口水，小聲道：
“謝謝阿婆，我還有作業……”
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沈外婆拉著手腕往屋子裏請，林妤只得把最後半句話收回去，老老實實的跟著老人進屋。
-
一餐飯吃完，沈諭強逼著沈曜送她的好姐妹林妤回去，順便幫她提著點沈外婆帶的一大堆東西。
“哥你幹嘛去？先送……”
沈曜沒答話。
盛南溪在外面站著，穿著粉白色羽絨服，腳上套了一雙長靴，帶跟的，顯然不合適，她差點摔了好幾跤。
“有事麽，盛同學？”
沈曜雙手插兜倚在墻邊，和她保持著兩三米的距離，眼神閑散的上上下下打量著盛南溪。
“沈老師，我今天是想說……”
沒等盛南溪臉紅紅的說完，沈曜打斷她，冷冷的眼皮擡都不擡：
“我有喜歡的人了。”
再下一瞬，盛南溪試圖站起身，卻一個趔趄沒站穩，整個人直直的向下傾斜過來。沈曜躲閃不及，直接被她按在墻邊。
沈曜冷冷的擡眼：“盛小姐，請您自重。”
盛南溪眼圈都紅了，委屈巴巴的說道：
“沈老師，我看見了，你和林妤，為什麽可以那麽近？你和她，又是什麽關系？？口口聲聲說著‘不婚主義’，可是私下裏呢？卻去跟別的小姑娘調.情！沈老師，您知道‘三年起步’麽？”
“說完了麽？我得送小朋友回家了。還有，好好學習。”
語氣裏沒什麽溫度，在這個冬天格外寒冷。
盛南溪呆呆地站著，一動也不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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